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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三清殿后面一间院子里站着十几名道士。
为首是一名六十余岁老道士,他便是玄虎宫的宫主鹿黎真人。
在紫霄系的两宫三观中,青牛、白羊和黄鹤都是观主掌权,但玄虎宫和赤猿宫却不是,它们两家的宫主都不管事,各种日常事务是由紫霄天宫派来的真人负责打理。
今天张清虎被打成重伤,玄虎宫宫主鹿黎真人还是第一次因为比武而被惊动了,主要是他医术高超,武妙真人特地请他来医治张清虎。
鹿黎真人轻轻捏了捏张清虎的大腿,摇摇头道:“至少二十块以上的碎片,接不起来,这个弟子算是彻底废了。”
张清虎被喂了药,昏睡不醒,以减轻他的疼痛。
众方士异常愤怒,七嘴八舌议论道:“这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?简直心狠手毒。”
这时,后面传来木真人的声音,“贵宫八年前杀了三名斗牛宫的野道,也没有这样痛心疾首吧!”
“原来是你的弟子?”
鹿黎真人眼睛眯了起来,点点头道:“看来这位小道士是得到了你的真传,好武艺!”
木真人也微微笑道:“鹿黎真人,多年不见了,身体还这么健朗,令人欣慰啊!”
鹿黎真人冷哼一声,“当年蒙你一剑所赐,我才能侥幸活到今天。”
武妙真人心中暗暗吃惊,鹿黎真人可是号称崆峒山三大高手之一,十五年前忽然受伤回宫,从此闭门不出,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?原来竟是被这个貌不惊人的干瘦老道士所伤。
清虚观深藏不露啊!
武妙真人只得硬着头皮道:“我们请木真人过来,是因为贵徒在比武时不守规则,故意伤害玄虎宫弟子……..”
不等他说完,郭宋笑道:“我倒很想知道,我哪里不守规则了?”
木真人狠狠瞪了他一眼,“长辈说话的时候,有你插嘴的余地吗?”
郭宋无奈,只得退回木真人身后。
木真人淡淡道:“其实我也想知道,我这个劣徒哪里不守规则了?”
武妙真人自知理亏,但又咽不下这口气,便在规则上强行寻找借口。
武妙真人回头看了一眼赤鸿方士,“当时你看得很清楚,你来说吧!”
他已知道木真人不好惹,便轻轻一脚,把球踢给了赤鸿。
赤鸿却是个草包,他上前一步,满腔激愤道:“张清虎最后一剑刺空,人已经失去平衡,就算贵徒不动手,他也会摔出比赛圈,从而结束比赛,贵徒明知已获胜,还要痛下毒手,这就是故意伤人,违反了武道会不得故意伤人的规则。”
木真人回头问郭宋,“是这么回事吗?”
郭宋躬身道:“启禀师父,张清虎一上手就用一字电剑来对付徒儿,欲置徒儿于死地,最后一剑也是一样,徒儿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手阻止他,已经是最大限制的克制了。”
“胡说!”
赤鸿怒道:“一字电剑根本就杀不了人,你不要血口喷人!”
郭宋冷冷道:“偏巧这一招我还学会了,赤鸿方士,我就用一字电剑来刺你一剑,我们可以写下生死状,如果我把你一剑刺死,那这件事就算了,如果我刺不死你,那我就任贵宫发落,要杀要剐随便,你敢不敢接受?”
木真眼睛瞪着郭宋,“你这个臭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,才学了几年武艺,就敢挑战赤鸿方士?我看你简直是活腻了,居然将把柄交给对方,人家当然要和你赌斗,赤鸿方士,你就替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无知的劣徒吧!”
这师徒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,把赤鸿逼到了悬崖边,他若不答应,就证明一字电剑能杀人,郭宋只是自卫,玄虎宫颜面丢尽,可他如果答应了,搞不好真会被对方一剑刺死。
赤鸿是个直头脑,不懂得搪塞和推诿,对方要刺他一剑,还要签生死状,让他很为难,要不要答应呢?
他心知肚明,对方一剑挑飞了自己的长剑,很有可能会一剑杀了自己,但为了维护自己和玄虎宫的尊严,他只能豁出去了。
他刚要答应,鹿黎真人却干咳两声,“我看也不用打打杀杀,我来做个决断吧!”
赤鸿还想出头,却被武妙真人轻轻拉了一下,他这才醒悟,立刻知趣地不吭声了。
木真人微微一笑,“鹿黎道兄怎么说?”
鹿黎真人望着郭宋缓缓道:“刚才小道友说,打断玄虎宫弟子的腿已经是最大克制,只要你能证明这一点,那玄虎宫就相信你的诚意,这件事就算揭过了,你看怎么样?”
木真人捋须微微笑道:“徒儿,你能证明吗?”
郭宋一言不发,他走到一棵大腿粗的桦树前,铁木剑一闪,‘嚓!’一声沙响,白桦树竟然被他拦腰一剑斩为两段,大树轰然倒下,重重砸在围墙上。
郭宋执剑而立,冷冷看着玄虎宫的众人。
在场众人皆脸色大变,对方可是用无锋木剑啊!这种力量简直骇人听闻,所有人都被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鹿黎真人点点头,“好俊的功夫,果然是名师出高徒,小道友请吧!此事就算作罢。”
郭宋看了一眼又惊又气的武妙真人道:“在接下来的比武中,只要是公平比武,大家都会相安无事,可对手若动了杀机,想借比武杀我,那死的人一定不会是我,勿谓言之不预。”
郭宋转身便扬长而去。
木真人呵呵一笑,“我这个徒弟脾气有点怪,让大家见笑了。”
他拱手行一礼,转身也走了。
等这师徒二人走远,鹿黎真人仔细打量桦树切断口半晌,他低低叹息一声,“又见剑器!”
但他什么都没有解释,只是嘱咐众人道:“刚才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!”
说完,鹿黎真人步履沉重地走了,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。
唯独武妙真人一脸铁青,目光怨毒地望着师徒二人离去。
………..
发生在内院之事只是一个小插曲,武道会还在继续,郭宋继上午闯进前三百名后,下午又战胜了斗牛宫的一名野道,晋升到乙组也就是少年道士组的前一百五十名。
郭宋下午的比赛赢得颇有戏剧性,双方行礼后,对方道士十分紧张,向后多退了几步,准备拉开和郭宋距离,却忘记了脚下,他一只脚踏出了圆圈,直接被判输,使得郭宋不战而胜。
师兄甘雷也同样击败了对手,一名玄虎宫的道士,这对他而言谈不上值得庆贺,他的目标不仅要拿到进紫霄天宫的入场券,而且杀进前四十名。
不过当天比赛结束后,甘雷便消失了,只有郭宋跟随师父返回了清虚观。
“师父,你这柄铁木剑到底是什么木头做的,居然比铁还要坚硬!”
木真人不关心甘雷的去向,郭宋也不关心,但他却对师父这柄铁木剑充满了兴趣,一剑斩断白桦树后,剑身居然丝毫不损。
“这柄铁木剑是波斯人用千年苏铁木的树芯制作的,听高仙芝说,它其实是一柄祭剑。”
“师父,什么是祭剑?”
“祭剑就是祭祀时候的礼器,就像青铜鼎一样的东西,懂了吧!”
“既然是祭剑,那师父还怎么整天背着它?”
“第一,现在背着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;第二,它是波斯人的祭剑,和我没关系,我是道士,需要一柄木剑;第三…….”
说到第三,木真人狠狠瞪了郭宋一眼,“以后不准你再用它去砍树,一点也不爱惜!”
郭宋吐了一下舌头,又笑嘻嘻问道:“这柄剑如果拿出去卖,能卖多少钱?”
木真人捋须想了想道:“你还别说,有一年我去张掖云游时遇到一个粟特商人,他开口出一百两银子买我这柄剑。”
“那师父卖了吗?”
“废话!”
木真人又瞪郭宋一眼,继续道:“当时我确实急需一笔银子,是有点动心了,但我很快发现那个粟特商人似乎知道这柄铁木剑来历,很急切想买下,但又故意装作不在意,我就没卖给他,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庆幸,这柄千年铁木剑天下独一无二,我再也没有见过第二棵千年苏铁木。”
“师父,它叫什么名字?”
木真人摇摇头,“没有名字,就叫铁木剑,这柄剑我打算作为我的传承,一代代传下去,要么给你,要么给你大师兄,但你小子不爱惜,我怕它毁在你手上。”
郭宋轻轻抚摸着铁木剑上独特的黑虎皮纹路,感受剑身的冰冷气息,他也越来越喜欢这柄木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