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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来到沈家,唐仁倍感亲切,连冲着自己龇牙的花花都觉得是那么的眉清目秀。
“你瘦了。”
沈安很是感慨,当初唐仁去西南时,他也担心会弄巧成拙,没想到竟然成了。
这人是福将啊!
唐仁含泪道:“一别经年,沈县公看着器宇轩昂,英伟不凡,一举一动让下官倍感亲切……下官在西南朝思暮想,就想着早日归来聆听待诏的教诲,今日得偿所愿,下官……”
你这个……用词不当啊!
什么朝思暮想,哥只喜欢女人。
唐仁情绪很激动,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刀比划道:“下官真想划自己一刀,看看是不是做梦……”
黄达在侧面看到了唐仁的言行,低声摇头道:“果然厉害。”
和他的认皇作父相比,唐仁的感情更真挚,更自然,发乎于情,感觉很是流畅。
黄义低声道:“爹爹,他不会割吧?”
蠢货!
黄达低声道:“谁会那么傻,做样子罢了。”
唐仁也是这般想的,所以他挥动着小刀,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情。
当年刘邦建国,那些臣子在宫中玩高兴了,就拔剑砍柱子,很是嗨皮。
所以唐仁的举动在这个时代不算什么。
但!
就在唐仁用力挥刀时,短刀突然从刀柄那里脱落。
脱落没啥,关键是他挥刀太用力了些,惯性有些大,于是短刀一下就飞了出去。
咻!
噗!
唐仁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左手手心里的短刀,抬头笑道:“下官真是想念沈县公……”
“陈洛!”
沈安感动了,呼叫了沈家名医陈洛过来给唐仁处理伤口,他自己拿着刀柄和刀身去找了赵五五问话。
这把短刀是舍慧特地打造的,刀身和刀柄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脱落?
沈安冷笑着,在盘算着谁能进入自己的书房。
果果,还有洒扫的赵五五。
果果不可能,赵五五也不大可能,那么这几日谁还进去过?
赵五五在后院晒太阳。
天气渐渐冷了,她穿着一件薄棉衣,但却遮不住好身材。
“这几日谁进过书房?”
赵五五见他手持短刀,不禁捂胸后退,惊呼道:“郎君您要做什么?”
老子不做什么啊!
沈安满头黑线的问道:“这几日谁进过书房?”
赵五五捂着胸口说道:“没人,就奴和小娘子。”
“确定?”
书房的洒扫是赵五五在干,这也是沈安向赵曙表示自己没啥见不得人的事儿的举动。
赵五五毕竟是宫中出来的,若是皇城司找她要消息,沈安不认为她会选择撒谎,所以干脆坦荡些,家里最重要的书房哥都敞开了,还有啥?
“确定。”
赵五五双手环抱在胸前,楚楚可怜,就像是一头屠刀下的小鹿。
她目光转动,看着短刀,说道:“这把刀……小娘子拿过。”
沈安心中一松,问道:“她拿了作甚?”
“小娘子说旁人家都有狗洞,若是被您给凶了,她就带着包袱,从狗洞里钻出去,去包公家哭诉……”
我……
沈安很头痛的道:“接着呢?”
不就是凶过一次吗?这妹妹怎么总觉得我很凶呢?
“郎君。”
赵五五想了想,“您那一阵子有些吓人呢!”
“怎么吓人了?”
沈安觉得自己很亲切,就该是人见人爱。
赵五五的双手被胸脯顶的很高,看着很不协调,“那一阵子您凯旋归来,看着……奴觉得杀气腾腾的,好吓人。您在笑,可奴觉着带着血腥味。”
操蛋啊!
沈安捂额道:“那是……那是后遗症,过了就好了。”
杀人杀多了,普通人都会觉得你的身上有股子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气息,沈安自己没察觉到,果果却敏锐的感觉到了,觉得哥哥越来越凶。
哎!
赵五五见他苦笑,就说道:“后来小娘子就拿着短刀去挖砖头……”
沈家的围墙全是青砖,而且粘合剂很牛叉,用这把短刀去挖砖头,沈安此刻只是庆幸刀身没崩断,否则会误伤了果果。
沈安心中疑虑消散,心情也不错,看到赵五五捂胸,觉得这个动作反而更诱惑了些,就叹道:“你这是欲盖弥彰,何苦……”
赵五五的脸瞬间就红透了,等沈安走后,就摸摸自己的胸脯,“他说我何苦……是了,用暗香的托奶勒着是很辛苦,他竟然也知道?”
托奶如今早已成为女子的恩物,各处的作法大同小异,但暗香的款式最为出色。
“呸!”
赵五五突然脸又红了,然后喃喃的道:“又在胡思乱想了。”
沈安去了前面,唐仁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,陈洛信誓旦旦的说最多五天就能好。
“爹爹,他是真弄了自己一刀。”
黄义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像不大懂唐仁。
“是啊!”黄达觉得这样的才是好汉子,不禁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了羞愧。
“为父以为唐仁只是嘴皮子厉害,谁知道他竟然是这等好汉,哎!早知道当初就该和他结拜兄弟。”
唐仁不知道自己同时收获了黄达的敬佩,他介绍道:“沈县公,这位是黄达,这是他的两个儿子……”
随着介绍,沈安微微颔首,“来到汴梁感觉如何?”
“好大。”黄达赞道:“这是人间不该有的繁华,下官见了只想留在这里长久居住。”
“那就住下吧?”
沈安盯着黄达,见他先是一喜,然后又有些不舍,就说道:“罢了,你属于西南,不该留在汴梁磋磨了骨头。”
“下官是想留在这里,只是挂念着那些田地,舍不得。”
土人出山之后,黄达摇身一变,就变成了官员。官员和头领不同,官员有权利,官家赋予你的权利,这些权利让黄达很是着迷。
沈安点头表示理解,然后指指黄达,边上的庄老实换了一杯新茶来。
黄达起身表示惶恐,沈安笑道:“坐下坐下!”
黄达惶然道:“不敢当沈县公的厚爱。”
“慌什么?”
沈安有些不解,他觉得自己的杀气早就被消磨光了,没见这几日果果都敢偷偷的往他的面条里放许多醋吗,这便是证明。
黄达脱口而出道;“下官怕您杀人。”
呃!
沈安失笑道:“某不杀人。”
“您……您在那边筑京观,下官去看过,带着那些头领去看过,都怕了。”
原来是怕这个啊!
沈安微笑了起来。
在看过京观之后,西南土人都把沈安视为大魔头,大抵就是杀人魔王那种。
沈安莞尔道:“那个不值一提。”
黄达觉得沈安是谦虚,就说道:“您不知道……”
唐仁插话道:“黄达,沈县公打交趾和玩似的,你在汴梁打听打听,沈县公击败了西夏和辽人,官家亲口封的名将……至于京观,西夏人和辽人的京观都有,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看看。”
黄达瞬间就想跪了。
“辽人……”
哪怕是远在西南的山里,可这片大陆的百年霸主辽国的名声依旧能让土人们胆怯。
但这样的霸主竟然被大宋收拾了?
他看向唐仁。
这是一个极好的震慑机会,可以传递大宋全面复兴的信号,当这个信号被带回西南时,那些土人会因此而产生认同感。
强大就会引来认同,这只和人性有关系。
以后有民族概念依旧挡不住那些出走的步伐,何况现在。
唐仁心领神会的道:“西夏不值一提,至于辽人,已经败给大宋好几次了,耶律洪基亲征雁门关,被击败吐血……”
哦!
黄达心跳加剧,一种念头越来越强烈。
“后来他恼羞成怒,就派了五万铁骑来偷袭大宋,结果大败而归……”
黄达瞬间感受到了那个念头的含义,不禁激动的道:“大宋威武啊!”
五万铁骑,那是黄达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,他觉得能把西南土人碾碎的力量。
可这样的强大力量却被大宋击败了。
大宋那么强大了吗?
一种叫做自豪的情绪在滋生。
这便是认同感。
这只是第一步,随后再熏陶一番,黄达就会以大宋忠臣自居,几代人之后,西南再无土人。
这便是宣传战的威力。
“咱们是兄弟!”
沈安微笑道:“多年前,中原战乱,人口四散,许多人去了西南,他们在当地繁衍生息,这便是你们的祖先。”
黄达侧脸看着唐仁,一脸懵逼。
啥意思?
沈安不知道唐仁弄了些什么,唐仁却有些尴尬。
上次他说大伙儿全是一个祖先,只是后来一部分人去了中原,后来那些人在中原混好了,没忘记亲戚,这不官家就派了他来。
可沈安的说法却截然不同,按照他的说法,当年大家的祖先应当是在中原一起厮混,后来因为战乱,他们的祖先跑去了西南,变成了土人。
这个不对吧?
大型翻车现场啊!
沈安不解,唐仁干笑道:“沈县公说的是以前之事,后来去了西南的那些人中间,有人又回归中原……”
啥子意思?
黄达表示懵逼。
沈安已经明白了唐仁翻车的原因,他微笑道:“华夏文明历史悠久,咱们的祖先数千年前就在这片土地上存在了。”
几千年啊!
几千年的历史随便演绎,什么翻车现场掩饰不过来?
沈安吩咐道:“那个老实,去拿了花花磨牙的那块骨头来。”
庄老实脸颊抽搐了一下,出去再回来时,手中多了一片龟甲。
“看看这些文字,都是咱们老祖宗写出来的,至今无人能懂。”
龟甲的甲骨文看着异常玄奥,黄达颤抖着双手接过来,“这是宝贝啊!”
“谁说不是呢?”
沈安微笑,对面的唐仁钦佩不已。
沈县公果然是手段无穷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