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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成为名将需要许多条件,其中一条就是眼力好。
想想,一场大战正在进行,主将却因为眼力不好,判断力出现问题而做出了错误的选择……
那不是名将!
种谔的眼力不错。
所以一眼就看到邙山军占据了上风。
这特么一百余人竟然能在瞬间就压制住了三百余人的对手,这是什么实力?
而且就在他惊讶的时候,那些乡兵们已经打穿了出去,正在掉头回来收拾对手。
乡兵们目光锐利,神色漠然,仿佛没有什么能撼动他们的情绪。
这是精兵!
不,是比精兵还要精锐的军士!
可他们是乡兵!
种谔瞬间觉得很惊讶。
他觉得这样的军队应当编为禁军,而不是挂着乡兵的名头在城外厮混。
只要进了禁军的行列,他就有办法去影响这支军队。
“救命……”
一声惨叫惊破了他的遐思,他偏头看去,就见两个军士被一个乡兵追着跑,其中一个被追上扑倒,另一个头都不敢回。
输了!
他沉声道:“放人,否则你走不出营地!”
他还有一千两百人,能淹没了邙山军。
“你可以试试!”
沈安冷冷的道:“沈某想和种家人亲近的念头有许久了,今日难得一见,可要做个了断吗?”
种谔失笑道:“你以为自己是谁?种家名震西北时,你还是个孩子。”
“家父沈卞。”
你要拼爹吗?
沈卞的名头更响亮,作为大宋最为离经叛道的文官,种谔也知道这个人。
种谔冷笑道:“家父种世衡。”
沈卞哪里比得过种世衡,这个结局显而易见。
沈安淡淡的道:“某沈安!”
他走了上去,一巴掌就抽肿了闫亮的脸,然后喝道:“沈某要弄他,谁特么不同意?”
“他是沈安。”
“传闻此人嫉恶如仇,喜欢以德服人……”
“闫亮被抓到了把柄,咱们怎么办?上去?”
“上个屁!闫亮要倒霉了,此时谁上谁倒霉,那沈安说是以德服人,可一巴掌就打掉了闫亮的几颗大牙,这样的人……能不惹最好就别惹!”
“退后!”
那些军士开始退后,他们不想被卷进这件事里。
种谔此刻才明白了沈安先前那话的含义。
——某沈安!
我沈安少年丧父,带着一个妹妹从雄州迁徙而来。这一路并无人帮衬,可我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。
文,我沈安的诗词不差,在太学更是掀起了题海之法,轰动大宋,进而引发效仿。
武,我沈安在府州杀过西夏人,在西南击败了交趾人,在雄州击败了辽人……
老子文武皆能,而且这些成就都是自己奋斗来的……
你种谔有什么?
没有父荫的话,你能有今日的地位吗?
有个屁!
于是对比就鲜明了。
他是靠着父荫厮混的衙内,而沈安却是筚路蓝缕,靠着自己获取的成就。
高下立判啊!
种谔的眼中有些冷色,等回身见到自己操练的军士都在后退,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。
“放人!”
他逼近沈安。
黄春狞笑着走了过来,单手握住刀柄,说道:“种家将……某在辽境时,从未听闻过,今日种副使可是要让某见识一番吗?”
种谔眯眼看着他,说道:“要以多欺少吗?”
沈安微笑道:“先前你们也是以多打少,怎么,现在你不敢吗?”
种谔的心有些沉。
从这番对话里,他试探出了沈安的为人。
这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家伙,而且不肯吃亏。
种谔骑虎难下,说道:“你待如何?”
沈安逼近一步,笑道:“来做一场。”
这人不但不吃亏,还特么不要脸!
种谔知道沈安想动手,他退后一步,喝道:“来人!”
这是信号,后面来了十余人,都是他的亲信。
沈安这边的乡兵也回来了,双方眼瞅着就要来一场火并。
“住手!”
眼瞅着就要开干的时候,陈忠珩看不下去了。
沈安遗憾的道:“今日算你走运。”
他真的想收拾一下种谔,可惜时机不对。
陈忠珩大步走来,说道:“都散了,各自开始操练。”
“老陈,这闫亮在背后捅刀子,这事得给个说法吧?某以为他的背后有人,某些人在动些见不得人的念头!不要脸!”
种谔面色如常的道:“此事与某无关。”
种家人还没堕落到需要使出这等手段的地步。
沈安的话就是在恶心人,见种谔没上当,他就挑挑眉,说道:“这闫亮交给谁?”
陈忠珩目光转动,淡淡的道:“此等人无耻,皇城司会收拾他。”
一句话就让闫亮面如死灰,他疯狂的挣扎着,喊道:“小人有话要说,小人有话要说……”
“堵住他的嘴!”
噪音消失了,陈忠珩低声道:“此事你别管,某去盯着,保准张八年不会徇私。”
沈安拱手道:“多谢了老陈,回头家里弄些好酱料就给你送去。”
“酱料啊……”
陈忠珩不禁夹夹屁股,纠结的道:“好。”
沈安家的酱料算是汴梁一绝,一般人还得不到。
想到那酱料的香辣,陈忠珩觉得自己的痔疮大概就好不了了。
“回去。”
陈忠珩走之前看了种谔一眼,那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。
某盯住你了,别搞小动作!
种谔却不认为自己需要搞小动作才能赢折克行,他淡淡的道:“一个月后见真章!”
沈安笑了笑,不想反驳。
种谔突然低声问道:“你为何要襄助折家?”
和折家比起来,种家才是根正苗红的大宋将门。
沈安说道:“折家更像是武将,而种家……兴许你会说种家是文武双全,可在某看来,这样的文武双全就是不纯。武人的心思多了不是好事……”
种谔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,他淡淡的道:“种家忠心耿耿!”
这个回答无懈可击,沈安说道:“李谅祚会龇牙,有本事就上战阵杀敌比拼……”
“这不是某干的!”
种谔很恼火,觉得自己纯属就是无妄之灾。
沈安笑道:“可你护住了闫亮……”
我也知道你不屑这么干,但现在屎盆子却扣在了你的头上。
沈安微笑着走了,种谔面色难看,说道:“操练起来!”
阵列重新站好,但在经历了先前的事情之后,士气有些低沉。
种谔迅速走出了负面情绪,说道:“好生操练,若是能胜……以后自然有你等的好处。”
这是许诺!
士气马上就起来了,边上有人堆笑道:“副使高明。”
种谔摇摇头。因为时间太短,所以他没有功夫去慢慢扭转士气,就干脆许诺打气。
若是真的胜了,种家绝对舍得给好处。
这有些犯忌讳,但到了这个时候,种谔也顾不得了。
“当断则断,否则必受其乱!”
他昂起头来,眼神渐渐坚定。
……
“你以为种谔练兵的本事如何?”
陈忠珩没走远,在前方截住了沈安。
沈安没想到他竟然问这个,就说道:“不错,至少令行禁止是有了,而且沉稳,加之种谔此人计谋百出,差不了。”
种谔的手段颇多,而且有些喜怒无常,若是乱世,这等人就是枭雄的命格。
可现在是大宋,所以他的这份心思就只能用在了计谋上。
陈忠珩赞道:“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夸赞种谔,可见心胸宽阔。”
沈安一脸愕然的道:“某本就心胸宽阔,老陈你今日才知道?”
连陈忠珩身后的内侍都在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沈安,可见他那番话的诚恳。
沈安差点就要笑破肚皮了。
不管种谔如何,作为种家下一代中的佼佼者,朝中定然会重用他,作为和折家的制衡。
所以这等好话沈安自然不会吝啬。
陈忠珩点点头,好奇的问道:“那你不担心会输吗?”
沈安自信的道:“他虽然不错,但折克行更出色。”
哥赢定了!
陈忠珩笑了笑,带着人走了。
“果然是个君子……”
“朝中这等君子……沈安……少见……”
“……”
风中送来了些话,沈安笑的很是矜持的道:“种谔练兵不错。”
随后他去了樊楼,包下了一家酒楼吃饭。
乡兵们是第一次在这等高档的地方用饭,很是好奇,这里瞅瞅,那里摸摸。
等酒菜一上,沈安举杯道:“今日在此饮酒,希望将来会有一日,某带着你们在西夏,在辽国……在天尽头,为了大宋举杯。”
众人肃然举杯喝了,然后气氛热烈了起来。
沈安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他们不自在,就喝了几杯酒,托言有事出去。
“见过待诏!”
“见过待诏!”
一路遇到了不少人,那些商人见到沈安都像是见到了聚宝盆,笑的眼睛都变成了铜钱。
王天德偶遇沈安,然后被沈安看重,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事儿在樊楼引为佳话,让一干商人嫉妒的眼睛发红。
“待诏!”
才出樊楼,沈安就遇到了苏晏。
苏晏看着有些焦急,可却看了看左右。
沈安和他走到了僻静处,问道:“何事?”
苏晏说道:“先前有人在家门外堵住了学生,说是要把女儿许配给学生……”
“好事啊!”
沈安说道:“你年岁也不小了,此时成亲正好。某这里本来要给你张罗,可却一时没遇到好的。”
苏晏说道:“是曹家……学生不敢和国舅家结亲。”
“国舅?”
沈安乐了,说道:“走,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