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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会徒弟,饿死师傅,这是古往今来师傅们的梦魇。
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,但凡有些本事的人,大多敝帚自珍。
在这种习惯之下,无数技能都消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。
及至后来,更是发扬光大了这种想法。
传子不传女就是明证。
在场的宰辅大抵也是有些这种心态的,所以沈安很嘚瑟。
他先是得意的看着宰辅们,特别是韩琦那里,更是多停留了一会儿。
小人得志!
韩琦心中暗自骂着,但却知道这种小人得志很爽。
他就喜欢这种爽,以前经常能得逞,只是在遇到沈安之后,不但没爽,反而憋屈了一次又一次。
沈安爽了一把韩琦,然后又一脸纯良的道:“陛下,在臣看来,所谓家国天下,家在国前,这话大谬!”
这话让大伙儿都有些不自在,曾公亮甚至在干咳。
他私下做生意,这事儿就有些不足为外人道。
这就是家!
富弼也在难为情,他从以前的大宋脊梁转变为保守派大佬的速度也忒快了些。
他想起自己先前的保守,不禁有些茫然。
若是在以前,按照他出使辽国的性子,辽使的威胁哪里轮得到沈安出手,他自然就会一一驳斥。
可今天他却不做声,这是稳重,先让下面的官员去交涉,他在边上掌总,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他再出头弥补……
这就是所谓的稳重,但现在看来,这个稳重却有些少了担当。
韩琦却有些不满,在他看来,家国天下本就是天经地义。
没有家哪来的国?
赵祯很是欣慰,但却面沉如水。
他不能赞同沈安的这种看法,否则就是和主流思想成了对手。
沈安知道这种思维,就说道:“大宋外有强敌,国不存,家何能存?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?当然有人会说不管换了谁来,大伙儿都能过好日子……”
“咳咳咳!”
陈忠珩惊骇的看着沈安,觉得这厮是在作死。
这可是历朝历代最大的潜规则,大家都心中有数,可谁都不会说出来。
你莫不是喝多了?
他顾不得什么忌讳,就猛地咳嗽着。
他以为宰辅们会愤怒,可富弼却赞赏的道:“正是这话,不少人就是这般想的,人同此心,国将不国。”
若是真有那么一天,他富弼自然不会偷生!
他微微颔首,对沈安的话表示了赞同。
沈安说完也没啥后悔,只觉得心中舒坦。
“陛下,臣告退。”
赵祯看着他,目光有些复杂,说道:“去吧。”
这个少年胆子不小,不过这才符合少年心性。
他看了宰辅们一眼,见他们面色平静,就知道他们也是这么想的。
少年意气谁都有过,所以一笑置之而已。
富弼说道:“陛下,辽人此次勒索失败,怕是会关注西夏那边,若是他们趁势掩杀过去……”
这是一个新问题,韩琦却说道:“富相这是不了解西夏人。”
富弼哦了一身,说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
提起西夏人韩琦就会动怒,但最近他一直在回忆当年的战事,所以心得颇多。
“西夏人能在大宋和辽人之间求活,更是敢先后和大宋、辽人开战,他们的底气是什么?”
韩琦的脸颊颤抖了一下,每一次提到西夏人,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煎熬。
“他们凶狠!辽人都没有他们凶狠。西夏那边乃是苦寒之地,能出好马,也能出悍勇之士……那些人不通文墨。不懂礼仪,野蛮率性,却是最好的战士……”
韩琦想起了当年,眼中不禁闪过惊怖之色。
“那些人悍不畏死,辽人当年就吃过大亏,此刻他们若是想趁着西夏内部争斗去进攻,臣敢担保,辽人必定会后悔。”
赵祯已经明白了,说道:“是了,本是混乱的局面,外敌一加干涉,不是快速决出胜负,就是携手对敌。”
这就是兄弟阋于墙,共御外侮。
富弼说道:“陛下目光如炬,正是如此。除非是没藏讹庞谋逆成功,否则谁都不会去打西夏人的主意。”
谋逆成功后的没藏讹庞就是乱臣贼子,这可不是兄弟,而是死敌。
赵祯心中稍安,“如此大宋看着就是了,等西夏分出胜负,到时候再做决断。”
旁观别人家大家内斗是最爽的事儿,君臣都很是惬意。
……
沈安一路出去,却被包拯给拦截了。
老包看着很纠结焦急,“辽使那边怎么说?先前的急报是府州还是河东来的?”
沈安见他焦急,就说道:“是府州的急报,说是西夏人在虚张声势,大概是没藏讹庞想摆空城计,赚个名将的好名声。”
“空城计?”
老包只是一怔,旋即就欢喜的道:“好!好啊!只要不开打就好,老夫今晚归家定然要喝几碗,好好睡一觉。”
满朝文武最近就数他最忙碌,要盘算着钱粮,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,所以憔悴了不少。
他欢喜而去,才走出几步又回身道:“那个……杨家那边你得去看看……罢了,你却不好去,这样,去御史台,好歹……你懂了吗?”
老包一番话说的含糊不清,沈安一脸懵逼。
“蠢货!”
包拯气呼呼的道:“杨继年这么爽快的答应把女儿嫁给你,你好歹去吹捧一番,说说好话,不然他就会憋闷,到时候可没你的好果子。”
老包是过来人,当年嫁女儿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态,所以才来提醒沈安。
“说是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可夫妻和睦才是兴旺之道,女人啊!”
包拯摇头,有些唏嘘,显然在想着当年的事。
“记住了,女人……有些时候需要哄一哄,需要骗一骗,把你丈人哄好了也是好处。”
就这事?
不就是拍未来老丈人的马屁吗,沈安觉得自己铁定拿手。
“马上就去。”
沈安觉得这事儿没啥,包拯最后叮嘱道:“记得要谦逊,谄媚些最好不过了。”
沈安得意的道:“这事难不倒我,您就放心吧。”
他一溜烟去了御史台,门子见到是他就板着脸。
“某来寻杨御史。”
门子一怔,说道:“可是公事?”
沈安本在想着没藏讹庞还能活多久的事儿,闻言看了门子一眼,说道:“你有事?”
门子昂首道:“可有公事?”
以前包拯在御史台当家时,沈安来去自如,等他去了三司后,沈安就成了御史台最不受欢迎之人。
所以门子自然要刁难一下。
现在刁难一下,稍后说出去,御史台的官员们还不得要对自己夸赞有加?
他刚幻想了一下没事,再看去时,沈安已经走了进去。
“哎哎哎!站住!”
门子追了进去,可沈安每日操练,脚步快,他小跑着才能跟上。
他伸手去抓沈安的肩膀,刚碰到,沈安就霍然回身,喝道:“你特么还没完了是吧?”
门子刚想说话,沈安一巴掌就扇了过来。
啪!
门子捂着脸愕然,沈安一脚踹倒他,骂道:“老子宫里都能进,御史台难道比皇城还要紧?”
几个看到这一幕的官员本想呵斥,可听到这话后,都面色铁青的在低声说话。
“这人竟然这般口无遮拦,传出去御史台的名声都臭了。”
“那门子却多事,他来就来,看他能做什么。”
门子本想刷个好评,没想到却被给了差评。
沈安一路大摇大摆的找到了杨继年,见面就挤出了谄笑。
“这个……丈人……”
杨继年的脸上全是黑线,“某不是你丈人。”
还没成婚啊小伙,你这丈人叫早了些。
沈安也有些囧,然后换了个称呼,开始了自己溜须拍马的艰难历程。
一刻钟后,杨继年实在是受不了这厮拙劣的马屁功夫,说道:“某还要处置公事,你且去吧。”
沈安悻悻的告辞,出了值房后,才发现刚才没关门,自家低三下四的形象怕是都落入了外面这几个人的眼中。
“这可是御史台!”
这几人见沈安出来就出言讥讽,大抵是见到仇人落入了自己家里,不攻击一番就会把肠子悔青了。
杨继年闻声出来,就见沈安轻描淡写的问道:“御史台怎么了?”
那几人只是冷笑,其中一人说道:“不是公事,你来作甚?”
沈安随口问道:“只能公事才能来吗?”
“是!”
那几人在得意着,其他人闻声出来,一时间声势大振。
这就是主场的优势。
沈安却怡然不惧,问道:“你可敢确定?”
那人昂首道:“当然。”
这里是御史台,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就像是在自家,我说自己每顿饭能吃三大碗,外人信不信都是三大碗。
一群官吏在含笑看着,杨继年面色微变,就出了值房,准备出手。
沈安叹息一声,问道:“你真的确定?”
那人再次点头,沈安逼近过去,说道:“若是如此,某以后每日来此,但凡发现不是因公进出御史台,你当如何?”
扯尼玛淡!
不管是古往今来,古今中外,谁敢说自己在衙门里只过问公事?
那不是人,而是机器。
可机器也会罢工,要求维修!
那人目光闪烁,见杨继年过来了,心中就是一慌。
“说吧,你当如何?”
沈安冷笑着,御史台并不是所有人都反感他,甚至都用不着杨继年出面,他就能当场拆穿这个谎言,然后当众打脸。
这人退后一步,然后看了看同僚们。
可同僚们却都别过脸去。
有时候亲朋好友会来衙门寻自己,这种事屡见不鲜,别说是御史台,政事堂宰辅们那边亦是如此。
这人刚才牛皮吹的太大,如今却圆不回去了。
沈安见他神色难堪,却不肯饶人。他缓缓看了看这些官吏们,淡淡的道:“今日御史台正气凛然,沈某当为你等宣扬一番,想来官家知道后,诸位定然会高升,沈某在此就先恭贺了。”
他回身对杨继年笑了笑,然后转身离去。
卧槽!
你不能这样啊!
这话要是传出去,以后御史台还怎么做人?
公事就是公事,私事进不了御史台……
京城官场将会因此而瞩目御史台,但凡发现半点行差踏错,但凡发现半点私事进了御史台,大伙儿都不用做人了。
人人傻眼,然后始作俑者,那位御史已经呆住了。
……
卡卡,生日快乐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