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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这句话,是对谁说的?
就在这时,一个清瘦的身影,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。
一看到那个身影,南烟立刻不敢置信的倒抽了一口冷气,虽然从离开金陵城开始,她一直就非常的冷静,因为她知晓这一次的计划,若有一点的马虎,甚至恍惚,都可能断送性命——但即便如此,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。
“怎么,怎么可能?”
她愕然的睁大了眼睛,像是恨不得从眼睛里再伸出一双手来,将那个消瘦得身影抓到自己的面前来,再仔仔细细的辨认一番。
因为那个身影不是别人,竟然是简若丞!
简若丞,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而且,还是和许妙明一起。
和许妙明一起?
南烟的脑子忽的震了一下,就像是有一道光穿透了长夜的黑暗,一下子照亮了她记忆的某处,她才想起来,当她和祝烽在下江镇遇到大火“无处容身”的时候,许妙明将他们接到了她自己的庄园,而那个宅子的内院一直被锁起来,虽然他们都知晓里面一定藏匿着什么人,可南烟直到离开下江镇,去往星罗湖,都没能解开这个迷。
甚至因为这件事,连祝烽都劝过她好几次,还让她心底有些不悦。
而这个时候,她才猛地回过神来。
那院子里的人,是简若丞?!
简若丞一直跟许妙明住在一起?
南烟的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许多的东西,比如仁孝皇后过世,许妙明前来吊唁,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她就用一种近乎僭越的审视的目光打量身为贵妃的南烟;比如若水曾经告诉她,许妙明对着一方手帕吟诵她身为出家人根本不应该吟诵的“横也丝来竖也丝”;又比如,这一次在宅院里,发现后院藏着一个人的时候,祝烽那种刻意阻拦的态度……
原来,简若丞一直是跟许妙明在一起!
就在南烟震惊不已的抓着叶诤的手臂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,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消瘦得仿佛冷风一吹就会被带走的身影,简若丞抬起苍白的脸庞,目光也一下子被船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所牵引。
但,他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刻,便转开到一边。
他看向了站在船头的祝成瑾。
虽然这个时候,仍然看不清祝成瑾脸上的表情,但显然,他也因为突然出现的许妙明,尤其是简若丞而震惊不已,咬着牙道:“简若丞,你——”
站在岸上的简若丞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,虽然可以想见,他跟许妙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,后者一定将他照顾得很好,但就算让他住在天宫里,享受人世间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,南烟也可以想象,他的心里是何等的煎熬。
就如同,当她知晓简家灭门惨案是谁下手的时候,心中的愤恨。
而简若丞——
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,但既然他在这里出现,而且和许妙明一起在水底设下铁网,那就表明,他一定已经知道真相了。
现在的他,是来复仇的!
他冷冷说道:“你要说我如何?”
面对他冰冷的眸子和态度,祝成瑾原本要出口的怒骂这一下也顿住。
简若丞咬着牙,态度虽然冰冷,可谁都能感觉得到那种冰封下的怒火,好像只要有一个裂缝就会倾泻而出,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。
如今,他之所以还没有这样做,大概就是,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。
却也是挣红了双眼。
“你难道真的认为,纸能包得住火?”
“……”
“还是你认为,老天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被你灭了满门的人,一直被你蒙在鼓里,受你利用吗?”
祝成瑾他们自然也明白过来。
他恶狠狠的的看向了许妙明:“你——!”
许妙明冷冷说道:“贫道早就说过,不管两位兄长跟你是对立或是辅佐,跟我都没有关系。我之所以参与进来,只是为了他。”
“……”
“既然他要报仇,那血债血偿,我自然为他铺上这条路。”
“……”
“而你的路,也就到这里了。”
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这艘大船还在顺着水流往前滑行,可是,水下的铁网硬生生的罩住了船头,尤其网上的钉子已经深深的扎进了木板里,船身仿佛在激流和铁网之间挣扎,发出近乎撕裂的哑鸣。
好像一个人在绝境上发出的挣扎的嘶吼。
听着这样的声音,原本在离开金陵城,又渡江失败,知晓星罗湖的天罡连环坞已经被朝廷所毁,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的人,更是绝望透顶。
郭密他们几乎已经不能再动了。
而祝成瑾听到了许妙明的话,突然大笑了起来。
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,还是原本就站在船头吹了一夜的冷风,他的声音也嘶哑得仿佛刀刃划过粗粝的砂石一般,听得人非常的难受。
他说道:“好!好!好!”
一连三个好字,一声比一声更阴沉。
叶诤展开双臂,将南烟护在身后。
祝成瑾说道:“看来,你们的确是步步为营,从我身边的人开始,都在给我下套。如今,你们也一个一个的都出来了。”
所有的人都冷冷的看着他。
“可就算是这样,又如何?”
祝成瑾又慢慢的转过头来,冷冷的看向南烟:“她还在本座的船上,你们这些人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动手,不久是还顾忌着她吗?”
这话一出,大家都没有开口。
但即便如此,也能感到所有的人气息都是一沉,似乎这句话,也的确戳到了守在这里的人的软肋。
即便是许妙明,也皱起了眉头。
祝成瑾哈哈大笑了起来,笑过之后,他突然看向叶诤和南烟,眼睛里瞬间充血通红,好像一头嗜血的狼,对着周围的人说道:“还想要活命的,就给我动手,先把他们拿下!”
话音一落,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。
这一回,连叶诤的气息也变沉了。
跟刚刚陆广威要动手不同,这艘船上这么多人,如果一起动手,他就算拼了命,也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祝成瑾道:“你们最大的错误,就是在还没有离开这艘船上,就底牌尽出!”
这时,一个声音冷冷道:“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