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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魁大笑着举步往外走。钱豹笑着拱手相送。阮平忽然叫道:“二寨主,三寨主,各位当家的。我家大寨主写了信来,要我亲手交给你们左大寨主。不知道可否通禀一声。”
董魁停步道:“明日再交不成么?”
阮平道:“明日我们打算回山了,我家大寨主还等着我们的回音呢。”
董魁皱眉道:“你们怎么这么多事?”
钱豹道:“二哥,大寨主在何处?要不通禀一声罢了,好歹让阮寨主回去好交差。”
董魁皱眉道:“老三,大寨主刚才在这里等着他们的,但夫人忽然发病,大寨主便急着赶回去照看了。你是知道的,这段时间,因为夫人的病,大寨主可是脾气不好的,我可不敢现在去打搅。”
钱豹皱眉点头,他当然知道,这段时间夫人的病经常发作,大寨主心情暴躁,前几日因为熬药的事情亲手宰了一名婢女,就是因为药汤太烫了之故。这时候去打搅,怕是要被骂。
“这样吧,阮寨主,这信你交给我,我保证替你们交到我家大寨主手里。你也听到,我家寨主夫人最近染疾,大寨主心情不佳,刚才又犯了病,此刻去见不太合适。大寨之本来都来此等候你们了,可是正因为如此,不得不去照看了。”钱豹对阮平道。
阮平一颗心往下直沉,没想到真被方军师说中了,居然连左宗道的面都见不着,这事情可办不成了。总不能硬要等着将这信送到左宗道手里,一来明日也未必能见到左宗道,二来如此刻意似乎也会引人怀疑,而且夜长梦多。
阮平看向林觉,眼里满是焦虑。
“敢问几位当家的,大寨主夫人不知身患何病?”林觉忽然开口问道。
“咦?你这人好生无礼,怎地打听这些事情?我家寨主夫人生了什么病你也来探听一番,当真无礼。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么?你们北山大寨平素便是这么没规矩的?你家大寨主房里的事情你们也问?”董魁嗔目喝斥道。
“就是。这家伙还真是无礼,问起私密的事情来了,没上没下的。”周围众人也纷纷指责道。
阮平有些尴尬,他没想到方军师会问这些事情,虽然是绿林山寨,并不太讲究外边的一些礼节,但问及他人之妇的私密之事,那还是不妥的。这是基本的礼仪。
阮平正欲为林觉的无礼分说两句,却听林觉道:“诸位当家的莫要误会,在下询问寨主夫人的病情,那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。不瞒诸位说,在下略通雌黄之术,手底下也医治过不少人的性命。今日得知贵寨大寨主夫人身子有恙,岂能无视?若能替其消除病痛,也算是一份功德。”
“啊?你会治病?你是郎中?”众人惊讶道。
郎中在这伏牛山中可是稀缺之物,这一类人在山外大多过得很好,受人尊敬,又怎会来伏牛山中落草为寇。伏牛山众寨中最缺的一种人便是郎中。寨主大多是一些土郎中,只会治疗些外伤,一遇到内科病症,基本便束手无策了。
阮平也惊讶的看着林觉,他可没想到这个方军师是郎中。不过转念一想,意识到这定是方军师的计谋。也许是想通过这一手扭转局面,能够借机见到左宗道。
林觉微笑道:“行医问药我确实略懂一二,这一点阮寨主可作证。我在咱们北山大寨之中也是救了不少人的。阮寨主,你说是不是?”
阮平忙点头道:“对对对,我倒是忘了这茬了。”
董魁狐疑道:“你果真能帮着瞧瞧我家寨主夫人的病的话,也算是一份功德。回头左大寨主必有重赏。”
林觉笑道:“但求为左大寨主分忧,赏赐什么的倒在其次。”
董魁有些心动,因为这段时间寨主夫人的病情加重,左大寨主坐立不安,脾气也很坏。大寨主对寨主夫人又极其疼爱,毕竟老夫少妻,寨主夫人又是石人山大寨主老寨主的独女,身份非同小可,所以大寨主很是着急。偏偏山寨中没有几个好郎中,夫人的病情老是不能好转,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。这时候若是有人能治夫人的病,那么大寨主必是高兴的了不得。举荐之人也必是得了一份大功劳的。
“二哥,要不禀报大寨主,让他去试试?”钱豹也有些心动,拉着董魁到角落里低声说话。“夫人的病牵挂上下人等的心,赶紧治好,便赶紧能让所有人把心放在肚子里。不然谁知道大寨主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会触霉头。”
董魁微微点头,轻声道:“好是好,可万一这人是吹牛皮,岂非惹得大寨主不开心?那不是反而多事?”
钱豹道:“为了夫人的病,也不想这么多了。山寨的郎中束手无策,在这么下去,若是夫人熬不过,可是麻烦。咱们早上去探望的时候,伺候的婢女不是说情形很是危险么?我看,不要想太多了。”
董魁皱眉想了想道:“你说的对,但也不能草率。他们毕竟是北山大寨的人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得让大寨主点头才是。这样,我去禀报大寨主,同时也将我们的担心告诉大寨主,请大寨主自行定夺。”
钱豹点头道:“好,就这么办。”
董魁和钱豹走过来,朝着林觉拱手。此刻董魁的态度好了许多。
“方兄弟,难得你一片诚意,我家寨主夫人确实最近病的有些重。大寨主也很着急。你愿意替我家寨主夫人去治病,这自然是大好事。我这便去禀报大寨主。不过,我把话说在头里。你能治便治,不能治可别逞强。若是治病不成反害了人,加重了病情的话,那你可就完了。”
林觉微笑拱手道:“那是自然,我是郎中,自然知道分寸。医家只治能治之病。超出我能力范围的,我也不敢治,那可关乎性命。”
“好,既如此,我也不多说了,我这便去禀报大寨主。”董魁拱手出门而去。
厅中,阮平林觉高慕青等人在钱豹的陪同下坐在案边静静的喝茶等候。阮平心中打着鼓,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,总觉得心神不宁。高慕青也心中担忧,林觉什么时候会治病了?这要是别人一试一问,怕不是要露馅?到时候如何收场?
众人各怀心事静静的等候着,不久之后,门外脚步声响,众人忙站起身来,阮平和林觉高慕青等都绷紧了神经。董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两名身着破烂棉袍面目清瘦的老者。林觉看了一眼高慕青,高慕青缓缓摇头,意思是这其中没有左宗道。
“二哥,大寨主怎么说?”钱豹迎上前去问道。
董魁摆摆手,走向林觉拱手道:“方兄弟,这两位是我山寨中的郎中,夫人的病情他们是清楚的。你可询问他们关于夫人的病情,然后根据病情抓一方药去熬制,看看能否对夫人的病情有所益处。”
一听此言,阮平和高慕青差点晕倒。这可真的完了,并没有如众人所期望的那般,左宗道会亲自前来或者直接请林觉去给他的夫人瞧病。而是派了两个郎中来介绍病情,并且让林觉当场开个药方出来。这样一来,林觉这个假郎中岂非要露陷了么?然则冒充郎中的意图怕是立刻要被识破了。这可真的麻烦了。
林觉也很是惊愕,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的小心。事情已经很棘手了。然而事到如今,却已经是骑虎难下,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进行下去,别无退路。
“哦,好好。那么便请问两位先生,寨主夫人的病情如何,症状有哪些?”林觉拱手对两位郎中道。
一名郎中拱手道:“这位先生,寨主夫人一向身子羸弱,此番病情告急危重,让人束手无策。十几日前,因受风寒之故开始咳嗽气喘,进而胸闷气短虚弱无力身子酸痛。我等以为受了风寒之疾,故而开了荆防败毒散予以调理。熟料想病症稍愈后忽又反复,我等又开了麻黄散、青龙汤等方剂医治,但却不见功效。几番反复之后,至如今竟有手足痉悸,咳嗽带血之症。至此我二人实无办法,只能以板蓝紫苏汤加以调理了。哎,我等无能,实在是羞愧之极啊。我二人之前只是跌打郎中,在寨主为众兄弟治疗刀剑之伤,对内俯之症实在是不甚了然。辜负了大寨主的期望啊。”
林觉听了个半懂不懂,但他听到了几个关键词,便是气喘胸闷咳嗽带血。这症状林觉并不陌生。当初方浣秋的病情严重时,也是有相似的病状。方浣秋呼吸不畅时会当场晕倒,手脚青紫痉挛,这症状和这位郎中描绘的症状相类似。虽然说症状类似并非便是同一种病,而且方浣秋的病是暗疾,是不治之症。这位寨主夫人的病未必如此。但林觉此时此刻也只能按照方浣秋的病情来理解来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林觉为了能为方浣秋治好她的病,跑遍了杭州周边的州府山乡,寻找能治疗的方子。俗话说久病成医,林觉从对医术丝毫不通的一个人,却也在那一段时间得到了恶补。他自己也看了些医书,也算是有所了解。特别是当所有的人都将方浣秋的病归结为肺部的病症,并且排除了之前林觉以为是心脏病的猜测后,林觉对治疗肺部疾病有了更侧重的了解。
眼下,既然症状相类似,又听说是从风寒所引起的现在的情形,林觉立刻下了个初步的结论:这寨主夫人极大的可能是肺部或气管生了病。根据自己所知的常识来判断,这可能是风寒治疗不力,让病情进一步加重,导致了肺部发炎或者是气管炎什么的。得出这个结论来,林觉心里放宽了心。这和方浣秋之前的病症是相似,那么方浣秋之前用过的方子也是应该能用的,这正解决了自己的难题。那个方子虽然方浣秋到死都没用过,但毕竟是从杭州西湖旁一个隐居多年的老医师手中得来的。这方子也必不会有什么差错,起码不会被这两位郎中识破自己不是郎中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