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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这?”程宜亮走在船舱,满脸不屑,“一堆破烂木板,也敢称之为船?”
他毫无疑问是众人之中最具专业眼光的行家,刚刚踏上战舰,咂舌又道:“现在都什么年代了?还用人力踩踏水轮驱动船只?太落后了!”
听到程宜亮絮絮叨叨,辰天微笑,突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。
以前在永泰城众人眼底,愈是年份久远的上古遗物,认为愈是战力不俗,肯定碾压当今之世的任何同类。
但事到如今。
恰巧却是反过来了。
不仅千机阁推崇新技术,甚至永泰军也格外钟爱最新一批出产的盔甲刀剑,总认为一代更比一代强。
当然,这个观念的转变乃是以丈菊正式出产玉籽为基点。
因为低成本的灵石逐渐普及到基层,一系列相关的灵器技术也得到广泛开发与应用,也当然是最新成果最为厉害了。
反观流波水师,灵力驱动战舰的技术不是没有,但相比弥足珍贵的灵石,韩元凯明显认为命如草芥的疍户成本更低廉。
同时即便有充足的灵石,他也不会应用到减轻底层水手劳动负担之上,反而用以加强压榨手段。
比如说,使用灵石制造法阵,谁敢逃跑,立即引爆其神魂。
这并非辰天耸人听闻,有意诋毁敌人,而是韩元凯出身于世家门阀,阶级决定他必然做出此等荒谬之事。
诸如地方军阀巅峰的赵屏山,仍旧不能免俗,即使他有心为民镇守四方,却照样建立在保护临江赵氏利益的基础之上。
所以说,世家门阀确实有远见之人,但以整个阶层而言,仍站在平民百姓的对立面。
而辰天参悟的以民入道,正是带领天下之民,推翻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世家门阀,澄清玉宇。
思绪飘得有远了,辰天将其收拢,拍着程宜亮的肩膀问:“那你说说,这支舰队在你手里可以发挥什么作用?”
“商船。”
“只有这个?”
“没错。”程宜亮笃定的点点头,“神尊请看,这艘船的空间不少,却只有六七间隔水舱,明显不合理,显然是因为安津渡口以隔水舱多寡征收商税。”
“若非没有隔水舱容易沉没,我敢保证此船为少交商税,肯定一间隔水舱也不会设立。”
“如此畸形之物,焉能用以广涉惊涛骇浪?唯有运送货物,只在内河航道跑商了。”
辰天颔首。
感觉程宜亮所说不无道理。
看样子,流波水师不但船员不堪重用,战舰也实属一般,建设永泰水师还得靠自己徐徐图之,根本没有弯路可走。
辰天颇为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:“行吧,这支舰队交由千机阁改造了,然后再交由北草溪商队使用。”
“遵命。”程宜亮拱手回应。
樊长翔先前已经早早登上战舰了,比较熟悉环境,带领两人继续往后巡视。
一边走,他一边介绍:“韩元凯的旗舰确实被炸掉了,但副船还在,幕阁派人清点财物大半天,仍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上次听到程宜亮需要一百万黄金打造新军,辰天大改先前视金钱如粪土的习惯,现在听到樊长翔介绍,眼睛都亮了。
但程宜亮表现得比他还激动,抓住樊长翔的肩膀猛摇:“财宝?财宝!大概有多少?”“你……”樊长翔嫌弃的推开他,禀礼向辰天说,“这艘船很可能是韩元凯用以上贡的宝船,因为赵屏山在牧野前线作战,实力必定大损,也必定无力再镇守安津渡
口。”
辰天点点头,顺着话茬往下说:“然后韩元凯意欲借机贿赂殷建元,不动刀兵的拿下安津渡口?”
“大概如此,但没有鬼灯核实猜想,末将也不敢妄下定夺。”樊长翔回应。
“不必核实了,反正这批横财已经到我们手里了,而且韩元凯也死了。”辰天笑了笑,迈过栈道踏上宝船。
说是宝船,但在雕梁画栋之下,辰天感觉自己像是走上一条姑苏城章台路的花舫,八角宫灯红艳艳的悬挂在门楼,如同两队温婉的侍女罗列左右。
伴随深入其中,峰峦叠嶂的楼阁交相掩映,纵横交错的复道密如蛛网。
河风拂过,两侧的草木时不时还发出簌簌之声,翻如浪花。
只不过受限于场地,草木大多是盆栽,可即便如此,牌楼面前那棵桂树还是大如门柱,茂盛的枝叶筛下满地夕阳。
若非辰天提前得知脚下乃是一艘宝船,否则还以为误入大户人家的后花园,简直让人大开眼界。
“没有风帆桅杆?”辰天转悠两三圈,深感世家门阀的奢靡生活之余,好奇道,“那这艘宝船平时靠什么航行?”
樊长翔仔细回忆,解释道:“正是旗舰在前面拖拽,也方便韩元凯随时到此寻欢作乐。”
听到这里,程宜亮深深感慨道:“如果韩元凯舍得将这些开销用以军费,也不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了啊。”
“哈哈,你信不信若是给韩元凯重来一次的机会。”辰天走向主殿,戏谑道,“他还是选择宝船,而不是战舰?”
“啊?为什么?”不仅是程宜亮难以理解,樊长翔更是满脸疑惑。
辰天莞尔:“韩元凯出身于流波城的城主府,早无自家祖辈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了,也更没有能力,但享乐的本事却是纯熟得很。”
“简言之。”
“君子之泽,五世而斩,更何况韩元凯只是寻常世家,富贵不过三代。”
程宜亮微微点头,纵使人口上百万的姑苏城,甚至在草木花仙子柳依依的扶持之下,城主罗家的后人仍旧被林叶架空,势如傀儡。
如果没有优良的家风传承。
再雄厚的基业也经不过糟践。
至于韩元凯,只看他麾下那些面黄肌瘦的船员,也知其甚至算不上守成之主。
“敢请神尊查验。”樊长翔率先进入主殿,命人打开堆积如山的木箱。
话音刚落,一阵阵珠光宝气扑面而来,摧残夺目的金光霎时充斥整座大殿,晃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。
“成色还不错。”辰天踢了踢滚落在脚边的赤足金锭,心情大好,“韩元凯刮敛平民大半辈子,到头来全便宜我们了。”
程宜亮从示见过如此盛景,呆愣半晌之后,捡起赤足金锭捧在手心吹了吹灰,唯恐受损。
“这还不算啥。”樊长翔乐了,掀开幕布又露出十几只木斛,“这才是好东西!”
扫眼望过去,程宜亮瞳孔骤缩,只见白灿灿的珍珠堆如粟米,颗粒格外饱满,正是品质最高的走盘珍珠。
“发了!”
“大发横财!”
程宜亮喘着粗气低吼,感觉只此一艘宝船,他完全可以先造出丝毫不输于流波水师的舰队。
界时别说昌河与自水了,那怕是碉堡林立的安津渡口,永泰城也敢壮起胆子闯一闯!
辰天倒没多大反应,只是觉得军费暂时缓解,稍稍有些欣慰。可他接过名册随便扫一眼,脸色顿时变得很是怪异,发觉其上登记的一件器物似乎早早见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