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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芳鸢久久没有言语,半晌,她听见耳侧响起一道不带半分情感如同从炼狱深处传来的女声,而这女声竟是从她自己的口中传出。
“好。”简短的一个字,已用尽苏芳鸢全身的力气。
次日清早,苏七如往常一般早早到了解佩阁,楚宁还未到,苏七便独自一人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练起字来。这些日子楚宁教她如何握笔运笔,如何认字识意,楚宁教得用心,苏七学得更是认真,短短几日已有了不小的收获。
苏七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仁字,对着未干的墨迹正看得出神,却听见身边传来了击掌声。
不明所以的苏七回头一望,却见着了满脸和煦笑意的苏青渊。
“短短几日已经能写出这样的字,可见我的小七用了不少心呐,为父甚是高兴,甚是高兴啊!”
“父亲,您怎么来了?”苏七有些诧异,忙站起身来向苏青渊行了一礼,往常这个时辰苏青渊应该已经出门去忙生意上的事了,缘何今日却忽然出现在解佩阁?
“这些日子为父有些忙碌,都没能抽出时间来陪陪你,小七不会……生我的气吧?”苏青渊的声音清澈温柔,听得苏七几乎要醉入其中去。
只是苏七没有想到,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益州备受敬重的苏青渊,竟会用这样,几乎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同她说话。苏七忽然便酸了鼻头,什么也没说,只将头缓缓靠入了苏青渊怀中。
虽然已经与苏青渊父女相认,可苏七还是没有习惯有父亲的生活是什么模样。上辈子养父去得早,即便她后来入了苏府,苏青渊收她做了义女,可义父女到底不是亲父女,两人之间的情分自然不似寻常人家的父女之情那般深。
“小七,为父知道自己对你多有亏欠,不仅让你自小流落在外,甚至险些没能认出你,为父都没有颜面去见你的娘亲了。可,你要相信为父,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,所有东西,只要是你想要的,我都会竭尽所能替你寻来……”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苏七总觉得苏青渊在说这话时,眼眶有些红红的。苏青渊对她的好,并不只是嘴上说说,这些苏七切切实实都能感觉得到,只是她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八岁小孩,哪能对一个人说亲近就亲近?
“爹,小七都知道,小七什么也不想要,只希望爹永远幸福安康,平安长寿。”苏七一时真情流露,就连改了对苏青渊的称呼也不自知。
“好,好,爹的好女儿,好女儿!”苏青渊张着嘴,神情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,这是苏七与他父女相认后第一次唤他爹,虽然父亲和爹都是一个意思,可听着苏七一口一个父亲他总觉的心里差了些什么,今日听着女儿温温软软的话语,他心里别提有多甜蜜。
两父女又闲聊了一会,苏青渊方才离开,他前脚刚走,楚宁便迈步进了屋内。
“我活了几十载,如苏老爷这般疼女儿的爹,倒是真见得少。”楚宁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笑意温柔,看得苏七几乎不想挪开眼。
笑得好看的人她不是没见过,可笑得这般令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的人,唯有一个楚宁。若不是性别不和,苏七真担心自己会被楚宁的笑迷住。
“有这样的爹,是我的福气。”
“我可是听说,当初你们父女相认,你爹要为你改名,你说不愿意,你爹没有半分迟疑便依了你。还有的事不用我说,你也都知道。只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个醒,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,你在这后宅之中得宠太过,也未必是件好事。”
“小七明白,多谢先生提点。”
这一道理她前世已经看了个清楚明白,苏青渊对苏芳鸢疼爱怜惜,最开始苏芳鸢还仗着他的疼爱得意了一阵子,可这却惹来了许莲和昭姨娘对苏芳鸢的不满,以及苏家其他几个孩子对她的疏远。只是苏芳鸢心机手段也非常人可比,硬是靠着苏青渊的疼爱和自己的手段在苏家后宅站稳了脚跟,就连许莲也拿她没有办法。
一想起苏芳鸢,苏七的眸子不由自主的黯了下来。
苏七却不知道,此时的苏芳鸢正在做一件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。
那便是杀人。
农庄的一口废弃的枯井旁,苏芳鸢与秦漠相傍而立,彼此面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。与昨晚不同的是,秦漠用一方黑巾蒙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泛着寒芒的眸子,不出声时整个人都被一种冰冷的气息包围着,令人轻易不敢靠近。
苏芳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,面色苍白如纸,说出口的话语,也带了几分颤意,“你要我做的事,我已经办好了,接下来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。”
“一个七岁的小姑娘,竟有杀人的勇气,而且杀的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人,就凭这一点,秦某甘拜下风。”
“别说了,别说了!人我已经杀了,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!我绝不可能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小农庄里,一辈子穷困潦倒被人看不起,我想做的事,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成功,谁敢拦我的路,就只有死!”苏芳鸢的神色隐隐透着疯狂和扭曲,与她稚嫩的小脸极不相符,纵然见惯各种场面的秦漠都觉得有几分可怖。
第一次杀人,并不像苏芳鸢原本以为的那么难。自从昨夜与秦漠谈话过后,她便已下定决心,同时心中也有了想杀的人。
今早将丫鬟可儿引到枯井边,然后趁她不备将她推入井里,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。苏芳鸢到此刻似乎还能感觉到将可儿推入井中时双手残留的温度,可儿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转回头看她一眼,就永远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。
“我知道你究竟想要些什么,跟我去京城,那里会有人能实现你的愿望。”秦漠冷然的声音传入苏芳鸢耳中,如同毒蛇吐着芯子在邀人犯罪。
“好。”没有半分犹豫的、冷静的有些不像话的女声答道。
苏芳鸢知道,那口井很深,可儿下去了,必定没有活路。
她也知道,从这一刻开始,她再也不是过去的苏芳鸢了。只是这条她自己选择的路,就算是跪着,是爬,她也会将它走完!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,更优质的阅读体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