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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故地重游
伊吾州,也就是现代的哈密,对这片土地铁心源并不陌生,很早以前,他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的讨生活。
虽然时空相距千年,那座雄伟的天山没有多少变化,紧紧地将哈密盆地抱在怀中。
只是山头上的白雪比后世多了很多,天上盘旋的苍鹰,兀鹫的数量更不是后世所能比拟的。
伊吾州算不上大,连城池都没有,唯有那条汹涌的哈密河从聚居地边上流淌而过。
铁心源离开了穆辛的房子之后,就抱着膝盖坐在哈密河边,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。
小野人就陪伴在身边,这家伙现在已经不再把食物当命一样的吃了,刚才路过巴扎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些葡萄干,足足一大袋子葡萄干,在陪伴了铁心源半个时辰之后,就已经剩下不多了。
“吃!”
铁心源的视线从河水上收回来,看着小野人的脏手里抓着的葡萄干,皱起了眉头。
聪明的小野人立刻就跑到河边,就着刺骨的雪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脏手洗干净,还趁机用水把自己的小脏脸也秃噜了一下,然后就看着铁心源傻笑。
可能被火药炸了一下,这个家伙的榆木疙瘩脑袋似乎开窍了,短短的几天功夫,就学会了好几句汉话,不过,这些话都和吃有关。
葡萄干吃多了牙齿就会酸,会酸到连奶豆腐都咬不动的地步,为了治一下这家伙贪吃的毛病,铁心源决定不阻止他吃多多的葡萄干。
巴扎上传来一阵喧闹声,马上就有契丹人出来维持秩序,当铁心源听到许东升的咆哮声,就只好站起来,拖着小野人去看个究竟。
许东升的铁拳飞舞,打得三个契丹人狼狈不堪,这家伙因为手下伤亡惨重的事情,来到伊吾州之后,立刻就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灌醉了。
不过有同样醉醺醺的孟元直压阵,铁心源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掺和进去。
见前面有一家汉人开的食肆,就带着小野人走了进去,坐在一张乌黑发亮的桌子跟前。
柜台的前面挂着食牌,除了羊肉汤饼之外,就剩下牛羊肉了。
铁心源不想说话,指指羊肉汤饼的食牌,就像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的趴在桌子上。
小野人愣愣的看着别人正在吃的热腾腾的汤饼,亮晶晶的口水流了好长。
能在伊吾州开食肆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,连跑堂的伙计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粗汉,至于那个像沙盗多过像掌柜的店家,铁心源根本就不想招惹。
咣当一声,两个比脸盆还要大的粗瓷大碗就被撂在桌子上,那个伙计也是妙人,饭碗丢下之后,就摊开大手问铁心源要饭钱。
铁心源往他的手心里放了一枚银币,无论如何也够吃两碗饭的了。
那个粗壮的伙计却似乎很不满意,把手抖抖,烦躁的要铁心源继续。
皱着眉头的铁心源往他的手里又放了一枚银币,决定忍气吞声算了。
那个伙计却似乎觉得铁心源很好欺负,手继续抖动的像是风中的树叶。
“两枚银币不够我们吃两碗面条?”
伙计嘿嘿笑道:“有人说你很有钱!”
铁心源回头看看还在打架的许东升,又看看距离自己很近的孟元直,打算不吃饭了,先把肚子里面的火气泄掉再说,不等他动手,那个伙计却猛地抱着自己的大脚惨叫起来,眼看着鲜血就从他的破鞋子里渗出来。
铁心源低头一看,原来是小野人拿着自己敲核桃吃的小铁锤,正在用力的砸向伙计的另外一只脚。
铁心源笑了起来,眼看着伙计再一次惨叫起来,端起桌子上的滚烫的面条就扣在伙计的脑袋上。
眼看着那个彪悍的掌柜就要从条桌后面跳过来了,铁心源一把拖起小野人准备跑路。
小野人却挣开了铁心源的手,重新跑回去,趁着掌柜的还没有冲到门口的功夫,端起那碗面条就跑。
铁心源跑到孟元直的跟前就不跑了,小野人也停下了脚步,孟元直狞笑着迎着那个掌柜的踏前一步,同一时间他的拳头就像是流星一般冲着掌柜的那张脸砸了过去。
在戈壁滩上受到的鸟气似乎都在这一拳上发泄了出去,铁心源疵着牙绷紧了神经,做好了接受一个残酷画面的准备。
“砰”的一声响,这一声似乎并不是很清脆,而是发闷,然后铁心源就看到那个急冲过来的掌柜倒飞了回去,吧唧一声摔倒在地,一动不动。
铁心源已经看不见那个掌柜的脸了,或者说那个掌柜的脸已经不见了。
上前将手搭在掌柜的脖颈上,没有找到脉搏。
铁心源笑着站起来指着掌柜的道:“一拳就打晕了,躺在地上装死狗算得什么好汉。”
那个两只脚全部都受到重击的伙计趴着从店铺里探出脑袋,只是看了一眼自家躺在地上的掌柜的,就嘶声裂肺的吼道:“厨子,快出来啊,掌柜的被人打死了。”
一群提着刀子从店铺里出来的壮汉,左右巡梭只看到自家的掌柜的倒在地上,行凶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。
这样的斗殴在伊吾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,只是死了人,这才引来了,本地的都头,带着兵丁按照伙计指引的方向追了过去。
回到穆辛营地的四人,除了许东升还在发酒疯之外,铁心源和孟元直都坐在毯子上,对视一眼之后,一起哈哈大笑起来。
小野人抱着大碗瞅瞅铁心源再看看孟元直没有觉得那里可笑,就重新低下头抱着大碗猛吃。
孟元直笑罢叹口气道:“契丹人欺负我们也就罢了,怎们那些宋人也欺负我们?
出门在外的,难道不该守望相助吗?”
铁心源晃动一根手指道:“他们可不是什么宋人,准确的说他们应该叫汉人!”
孟元直愣了一下道:“燕云十六州?”
铁心源点点头道:“他们是辽人,不是宋人,平日里在大宋边境打草谷都成习惯了,如何会看得起我们,见我们一个个衣着华美,不把我们当肥羊宰,还宰谁去?”
“刚才那人死了!”孟元直淡淡的道:“某家那一拳很重,力透后脑,他的脑浆已经被震散了,断然没有活着的道理,不是你说的打晕了。”
“当然死了,我就没有摸到脉搏,之所以那么说,不过是想争取点时间跑路而已。”
孟元直看看依旧呼喝不休的许东升道:“你觉得我们这么干穆辛会解除怀疑吗?”
铁心源嗤的笑了一声,摇摇头道:“不可能,老许这主意一点用处都没有,没有看到证据之前,穆辛绝对不会解除怀疑的。
就算是找到了天罚的证据,他也不会相信你们会把所有的黄金都交出来。
人家不过是看在我们还有用的份上,才隐忍不动的,要不然你以为严刑峻法之下,我们这么大一群人没有一个招供的?”
满嘴酒气,双目清明的许东升坐了下来,劈手夺过小野人的饭碗,喝了一大口酸浆,把饭碗重新还给了小野人道:“谁和老子的金子过不去,老子就和谁过不去。”
铁心源笑道:“穆辛的人手损失严重,如今又是在契丹人的地盘上,借助你们的地方还多,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。我还觉得穆辛这人一定还有另外的企图,问题是这人的口风太紧,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不过啊,他身边的人总是换来换去的,从易普拉辛到接我们回营地的阿拉丁,一个人似乎只负责一段路程,而且,一个比一个厉害,我觉得应该从哪些人身上下手。”
孟元直急忙道:“怎么下手?”
“弄死阿拉丁,看看还有没有人接手!”
许东升用力的搓搓自己的脸颊道:“阿拉丁出营去了,看样子是打算走远途,马背上的马包不轻。”
铁心源小心的看看房子外面小声道:“那就说明我们的时间还多,阿拉丁有八成的可能去了砂岩山,神罚这种事情,不是亲眼目睹,没人会相信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