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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样笑话着第八遍,手又不可控制地点开对话框,并输入“不高兴了?”这句话发了出去。
就问他这么一次,爱理不理。
意料之中,谢闻果然没有理她。
迟迟等不来回复,她砸吧着嘴又发去一条消息:大兄弟,确定要为这种事情破坏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谊吗?
很好,再问他这么一次,爱理不理。
谢闻真的没有理她。
邓芮茗盯着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,一脸愁苦,很久没有这样愁云惨雾过了。
算了,最后问他一次,再不理就真的爱理不理了。
她撅起嘴,承受着莫大的委屈打字:朋友,我飞机打完了……
谢闻还是没有理她。
她彻底泄气,趴在桌上心累地点开隐藏界面,准备直接视频当面抚平玻璃心朋友受伤的心灵。
可是她的手指还没按下按键,一阵提示音陡然响起。
是他发来的视频邀请。
邓芮茗坐起身子,立即点了同意。
屏幕里的他一副高冷不屑搭理的模样,看得她又好气又好笑。
她瘪着嘴,干巴巴地说:“果然还是放不下我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,英雄与侠义的化身的绝世好友吧?”
谢闻昂起高傲的下巴,凉凉道:“我只是觉得一个人顶着整片青青草原有点累,想找个倒霉鬼一起。”
她咧嘴傻笑。
“笑屁啊。”他翻着白眼,嘴角却小幅翘起,接着语气恶狠地说,“还不赶紧看,不背完五道题别想睡。”
她难得没有反驳,一口答应。
但是没过多久,他们又闲扯起来。两个无聊话多的人呆在一块,是无论如何也干不了正事的。
邓芮茗用荧光笔划着文字,头也不抬地说:“有件事一直忘记跟你说了。”
“怎么?”他搂住踱步过来的肥猫,“力力又在学校被欺负了?”
“不是,是我……诶诶诶,这就是rossi嘛。”她欣喜观察被他抱在怀里的家伙,手指轻戳屏幕好似在撸猫,嘟囔道,“也没别的事啦,其实上次在你公司的时候就想跟你道歉了。要不是因为我作死,假装没发现陈睦脚踏两条船,你也不会戴绿帽子。所以,想跟你说声不好意思。”虽然这个马后炮已经晚了一年。
他抿唇,没有怪罪她的意思,挠着rossi的脑袋开玩笑说:“出轨是事实,绿帽子是戴定的,不是你的错。而且你也不容易啊,不还藏了个求婚戒指没送出去么?”
她瞪大眼,“这你都知道?!”
他胡诌:“我听孟西说的,大概林音跟他透露的吧。”
“啊——果然坏事传千里。”邓芮茗托腮哀叹,“只能庆幸陈睦不知道这回事。不然我看着那戒指都要憋屈死了。”
谢闻乐了,“要是他知道,你难道就把戒指丢了?”
她摇摇头,“再憋屈也不能丢啊。虽然不算贵,但我干嘛要跟钱过不去。”
“你很有出息。我也是这样想的,房子买了就要住,不能为了点破事连钱都不要。”
他环视房间,目光落在边上的相框。他将相框随手倒扣在床头柜,对视频那头还在打量胖猫的蠢蛋说:“别看猫了,快点看书。你要是考出来了,我就让赵孟西给你介绍个比陈睦更帅更有钱的富二代。”
“这个条件太肤浅了吧。嘿嘿嘿嘿嘿……”她不争气地笑出了声,“你说真的吗?”
“废话,我们文化人从来不说谎。”他点点屏幕,“所以赶紧看,别玩了。”
对面那人怀揣对美好未来的盼望,欢喜地低头复习。
房间内又恢复安静。
大概过了几分钟,专心撸猫的谢闻停住手部动作,他迟钝的反射弧终于有了反应。
刚才自己手指戳的地方,好像是她的额头。一时以为她就在面前,于是下意识就伸手点了她的额头。
果然跟傻子呆久了也会变傻。他瞥了眼屏幕里看书都能挂着不明笑意的人,默默吐槽。
就这样,邓芮茗看书的时候,他随便找了部剧看。俩人各据视频一端,没有交流,却相安无事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耳边除了剧里的对话,还有笔敲击桌子的声响。
这家伙明明也是可以安分读书的嘛。谢闻对自己的教育感觉十分欣慰。
然而等他看完两集退回视频界面,却见本应端坐背诵的家伙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双眼紧闭。
谢闻:“……”
醉了,这怎么睡得,口水都把纸张浸湿了。而且手里的笔还一翘一翘,难怪他想这笔这么牛逼敲桌子敲得如此规律。
他皱着脸,凑近唤了两声唤不醒,于是边吐槽边拿起手机对准屏幕拍了张。
非常厉害,惊为天人的睡姿。
他瞅瞅那个沉浸在睡梦中的家伙,也不禁打了个哈欠。睡意仿佛成了精,穿过屏幕钻进他的脑袋,让他也疲倦起来。
他把电脑放置一边,赶走rossi,决定躺一会儿等下再把她吼起来看书。
一如讲电话那晚,周身流淌着彼此微弱的呼吸。外头的大雨已悄然停歇,沙沙的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飘进屋内,极为催眠。
理所当然地,这一阖眼,就是整夜。
第23章第二十三章
隔天一早,谢闻是被胖猫一掌拍中早起的小兄弟惊醒的。而把rossi吓得跳起的,是只剩微弱电量的笔记本里传来的闹铃声。
酣睡的rossi把脑袋搁在发热的键盘边,猛然被突如其来的急促声响惊得原地跃起。再一看,咦怎么铲屎的身上有个翘着的东西,肥胖的肉垫当机立断啪得一下从铲屎的小兄弟上掠过。
因而当邓芮茗也从睡梦中被铃声拉回现实时,睁眼瞧见的便是pad屏幕里正蜷起身子捂着宝贝哀嚎的谢闻。
这比发现彼此视频了一整晚还要令人惊讶。
她顿时清醒了,不敢置信地嚷嚷:“我靠,你不至于吧,一大早就打飞机?不要这样先生,我今年才八岁,很纯洁的!”
“你瞎啊,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打飞机?”谢闻侧过身揉了揉小腹,心力交瘁,“都怪你那催命的闹铃,我快废了……”
刚半梦半醒间还在纠结怎么上厕所,这下好了,差点没被打残废。
邓芮茗眼一瞪,“这位朋友,你的话很糟糕哦。我可没有对你的宝贝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哦。”
谢闻:“……”
他一把抓过枕头遮住自己,抱怨道:“我奉劝你换掉这个闹铃好不好,都把rossi吓得练成断子绝孙掌了。”
“我就不!这个闹铃非常刺激神经,我每天不迟到就是靠它的。”邓芮茗义正言辞地说,“我还没怪你呢。你知不知道我是趴在桌上睡了一晚上的,脖子都快断了。你昨天干嘛不叫醒我?”
说着她嚣张地活动僵硬的脖颈,恨不得鼻孔朝天。
谢闻嗤笑,“你睡得跟死人一样,我叫了你几声都听不见,还怪我?嘁,没把你卖掉挺好了。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翻出昨晚拍的照片摆到摄像头前,“来来来,好好欣赏一下你销魂的睡姿,口水都快逆流成河了吧。”
即便隔着屏幕查看不太清晰,但还是能看见自己压成猪头的脸和从嘴角蔓延至手背的水渍,以及书本上濡湿的印记。
她捂着眼睛叫嚷,好似受到天大的惊吓,“啊啊啊快拿开快拿开,眼睛要瞎了……不对,快删掉快删掉!”
他抚掌大笑,模仿她嚣张的语气反呛:“我就不!这张照片非常刺激神经,我提神醒脑辟邪避|孕全靠它。”
然后指指腮帮子,让她注意自己,“感觉到了吗?你的口水已经干成白色的了。洗脸的时候记得多洗几下哦,别出门丢人哦,我不会说认识你的哦。”
邓芮茗气得连翻几个白眼,二话不说按下了挂断键。
但就在关闭视频的刹那,什么怒气都消失了,好像随信号被一并掐断。并且手不自觉摆上心口,轻轻拍抚。
真是了不得,昨天是打一晚上电话,今天是视频一晚上。
那明天呢?当然是躺在一起啦!
不不不,这恐怕不行兄弟。她晃晃脑袋,把这个骚想法晃走,下床洗漱。
父亲已经去上班,母亲正拿着烤好的面包从厨房走出。她将切片的芒果摆在面包上,怪异地盯着刷完牙坐在桌边的邓芮茗。
“看我做什么?”邓芮茗莫名其妙。
母亲比她还莫名,“我还没问你呢,一大早笑那么开心做什么。”
她略微呆滞,伸手摸上脸颊,果然嘴角的位置比平时高出许多。
其实她都没发觉自己在笑,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。默默扮作没事人,坦然自若地压下笑容,喝口牛奶便抓起面包啃食。
只不过,嚼得第一口还留在嘴里没咽下去,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“噗嗤”。
母亲白了她一眼,嘴里嘟囔着“有毛病”,不再搭理。
而此时,谢闻才刚起床。
懒洋洋地走到卫生间,懒洋洋地冲洗牙刷,懒洋洋地挤上牙膏,又在刷牙时懒洋洋地抬起了头。
镜子里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漾着笑意与之对视。
他睡眼惺忪地侧过头,见雨后的初晴穿过百叶窗淌了进来,在素色瓷砖拼贴而成的墙壁上投射细碎金光。
分明只是六月初,却陡然有种一晴方觉夏深的错觉。向来嫌弃苦夏烦闷的他,难得心情大好。
悠闲地吃完早餐后洗手,发现映照在墙的阳光没有消失,反而面积变大了些。心血来潮拿手机将这处风景留在了相片里,无需滤镜就很完美。
emmmm……这非常适合装逼。将其放上微博,却在发布的同时刷出另一条新动态。
也是一张清晨阳光的照片。或许是上班途中随手拍摄,画面中大片暖阳为落地的艳红榴花笼上微芒。
两条动态的发布时间几乎无差,并列在首页形成另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以及它们相似的配字——
[二年四班林志玲]:“唯有你永恒的夏日长新。”
[泰和大厦吴彦祖]:“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谢。”
数秒后,冒牌吴彦祖和冒牌林志玲给对方的动态点了个赞。
文学少年谢闻在学生时期,曾跟着学霸朋友阅读课外书,也粗略读过那么几首诗。尽管早已记不得具体内容,但诗名好歹留在了脑中。最喜欢的诗歌里,就有这首《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谢》。
已经过了以诗会友相互泛酸的年纪,可此等巧合还是难免让人心生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