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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傍晚,独自一个人出去走走,暮春时分,还有一些寒意,远处的天边有一抹抹淡红的晚霞,在溪边走道的拐角处,看到一个烤制爆米花的师傅,他摆着一个小摊子在做生意,人很黑,有点胖,灰白的头发白黑交加,穿着一件短袖的汗衫,下身蓝裤子,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,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。在他的右手前,放着一个黑黑的小锅炉,锅炉下面是一盆炭火,只要把粮食装入小锅炉,放在炭火上烧烤,并不断地摇动小锅炉,十几分钟之后,就能烤制出香甜的爆米花来。这让我想起了似远又近的爆米花岁月!
很多故事,好象很远;很多故事,又好象很近。在昨天,在童年的岁月里,伴着一声声清亮的吆喝:“爆米花罗——小朋友们,快快闪开啊!开——锅——呐——”随着一声清亮的“砰”声,紧接就着是孩子们的欢呼声,又是谁家的孩子,高高兴兴地用碗,接过那一盆雪白的爆米花。
小的时候,我们很爱爆米花,然而烤制爆米花的师傅却不常来,即使是偶而有来,也要在母亲的衣角下拉扯上半天,才能讨得到一毛钱、半碗米,带着眼角的一滴泪花,高高兴兴地奔到爆米花师傅那里,一层一层地将他围住。那个时候,爆米花师傅看起来都穿着考究,很不一般,上身是深兰或浅灰的中山装,或者军上衣,下身是黑裤子,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裙。因为那是一门手艺,有了手艺就能赚点钱,有了钱当然能买新衣服,所以我小的时候,常想着自己长大了能象他们那个样子,做个很多人围住的人。我们排着队,双手捧着大米,另一只小手紧紧地攥住那一毛钱,然后围着爆米花师傅,叫着嚷着,听着那一声声清亮的“砰”响,紧接着就是一阵雀跃的欢呼,快乐而又激动,那一声一声的叫喊声,此起彼伏,不停地交替着孩子们高兴了,大人们在一边也乐了。
我们家在南方,只有大米和小麦两种作物,所以烤制师傅也会自带点北方的玉米。当轮到我的时候,我总会一个劲儿地叫嚷着“师傅,给我多加点糖,我要甜点的”而当我捧着雪白的爆米花回家的时候,哥哥会要两颗,姐姐也会要两颗,妈妈也会说;“儿子,来,妈尝一个看甜不甜”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,爆米花是个奢侈品。而谁家爆的爆米花最多,就说明谁家最有钱,谁家的日子最好过。所以每每想到那个时节,心中就会有一阵淡淡的心酸。
昨天的岁月在漫漫长长之中,不知不觉地走过了,爆米花不停地让我们心中怦然心动。所有能够留下的,不是艰苦岁月的缩影,而是快乐时光的记忆,我们在这样的岁月里慢慢长大。而在今天,不管在街头还是巷尾,我们依然可以看到零星流动的爆米花师傅,他们穿街走巷,沿途叫买,然而,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了,这个从童年时代留下的行业,在今天,虽然还有不少的大人小孩喜欢,但却没有那么时兴,也没有那么高贵了,微薄的利润让师傅们变成了一个城市的流浪汉。
天渐渐地灰暗下来,爆米花师傅还在做他的生意,个把路人会去跟他买一点,边走边吃边聊着,这些人都是些年轻的孩子,但生意毕竟不是很好。然而,师傅却还没有收摊的打算,可能是想多做点生意,看看天色就要黑了,他也觉得饿了,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了,他就把一个小锅放在炭火上,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点油,倒入锅中,随着一声“吱”响,锅底腾起一缕白烟,慢慢在空气中升腾消失远处的天边,是一抹抹暗淡的晚霞,在黄昏的天际,慢慢地消失在清凉的夜色之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