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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门贵子(58)
“……原先,刘家村村口有一棵千年的古树,树高十多丈,树冠能遮挡半个村庄,几十个人合围都抱不住那树干。有天夜里,突然狂风大作,电闪雷鸣。一道闪电一下子就劈到了树上。那么大的树顿时化为乌有。”小老儿神秘的道:“小老儿的祖宗,赶到的时候,就看到一道金光闪过,一条金龙从天上直扑地面,紧接着,这金塌就慢慢的从地底下给露出来了。先祖是大惊啊。这样的东西,那就是至宝啊。刚要上前将它搬出来,谁知道这椅子立马就消失了。地面上只有几个字,‘金塌出,真龙现’。这六个带着金光的字一闪就不见了踪迹。先祖也不敢声张,将这事给牢牢的记住了。并且代代相传到了小老儿这一辈。这都不知道相传了几代人了,但从来没有谁再见过。小老儿也以为是不可能的事,谁知道竟然是真的。小老儿昨儿出门,远远的,看见村口金光一闪,照在雪地上特别的明亮。这到了跟前一看,这金塌正缓缓的从地下升起来。您说……大家说说,这难道不是天意?如今,天下大乱,烽烟四起,正是明主出世之时啊。四爷您到了京城,救人无数,如果您这样的都不是明主,那么谁才是明主?您正当顺应民心天意,登基大位。彼时龙吟四海,澄清九霄……”
四爷摆摆手,对铁头道:“将这老儿,连同那把镀金的椅子给府尹衙门送去。就说这人蛊惑人心,私藏违禁之物,叫方大人秉公办理吧。”
铁头犹豫了一瞬,才应了一声,一挥手,马上有人将一行人给押了起来。
“四爷……”那小老儿惊慌的喊道。
四爷看也不看一眼就往里面去了,倒是秦毅低声跟林雨桐道:“夫人,四爷这……太可惜了。”
林雨桐笑道:“这有什么好可惜的。现在,这大大小小自立为皇帝的人还少吗?真皇帝,假皇帝,想当皇帝还暂时不敢动的人,林林总总加起来,你数的过来吗。这个时候,要那个虚名做什么?那就是坐在火炉上烤。这个,只要是明白人都看的懂。在你们眼里,难道爷连这个也看不透。”
秦毅嘿嘿一笑,“夫人教训的是。”
那边听见林雨桐说话的蔡全对四爷笑道:“夫人不光是女中豪杰,还是女中诸葛。”
豪杰还勉强吧,至于诸葛,算了吧。
四爷摆摆手,“蔡先生过奖了,里面说话。”
蔡全赶紧客气的道:“怎敢扰了四爷的正事。四爷忙吧,在下告退。”
四爷眯着眼睛看着蔡全离开。
李方小声道:“爷,怎么?这个人有问题?”
四爷摇头,“说不好,有点蹊跷。好端端的,老家的人来的也未免太齐整,这要是没人在里面鼓捣,可能吗?要真是因为三郎造反的缘故,他们更应该四散逃开,隐姓埋名才是啊。怎么就都赶到京城了呢。谁组织的?目的是什么?这位蔡举人为什么就跟着老家的人一起来了?这么多的巧合放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。看看吧,看看他们都想干什么?”
李方赶紧低声道:“属下会叫人紧盯着的。”
四爷应了一声,就不再理会了。他的事多着呢。
而此刻的方家,方长青看着自家的兄长,“大哥,这事真跟你没关系?”
方文青瞪了一眼方长青,“这跟我能有什么关系?我才回京城几天,你看那椅子,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吗?”
方长青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,“大哥,听我一句劝吧。我已经陷在里面出不来了。夹在这中间,要是没有个立场,迟早都是个死。大哥,你去金陵吧。不管以什么名义。”
方文青摇摇头,“你以为这是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的。我就是现在知道人家不好惹,打了退堂鼓,回去了,赵王能饶了我还是朝上的那些大人们能饶了我?你别管了,我心里有数。”
方长青脸上就露出几分颓然之色来,起身慢慢的走出了书房。
他一路往镇北侯府去,到了大门口,也没人拦着,门子对他行了礼,就完了。他不由的有些失笑,自己到了这里,竟然如入无人之境。这是没人拿自己当外人的意思吗?
到了外院书房,四爷也没叫等,就直接叫他进去了。
“吃过饭了吗?”四爷指了指桌子上的菜,“要不,坐下吃点?”
方长青慢慢的走到四爷身前,双膝往下一跪,“四爷,在下方长青愿奉四爷为主,千难万险,在所不辞。”说着,额头就贴在了地面上,正式的磕了头。
四爷放下筷子,将方长青扶起来,“坐吧。不用行大礼。”
方长青低着头,“四爷,今儿这事,属下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哦!”四爷重新端起碗,示意吴春来给方长青也上一碗,“你认为这是谁的手笔?”
方长青这次没客气的拿起筷子,才低声道:“不会是皇帝,也不是赵王。他们拉拢爷还来不及,犯不上拿这事试探。皇家的尊严刻在骨子里,所以,他们不会这么做。”
四爷点点头,“往下说。”
方长青捧起饭碗,“家兄没这个胆子,也没这个时间。所以,这不是家兄的手笔。”
“你认为是反贼撺掇的。为的是转移朝廷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。”四爷舀了一碗汤给方长青推过去,说道。
方长青点点头,“属下得到消息,西北的赵汉山杀了总督何坤,反了!”
“赵汉山?”四爷愕然的抬头看方长青,“说说,怎么回事?”
方长青端着汤碗,喝了一口才道:“这赵汉山乃是骁骑营将军,是何坤的心腹。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嫌隙,大年初一年宴会上,赵汉山突然发难,借着敬酒的时机,用匕首直接刺穿了何坤的心脏,自立为汉王,彻底反了。只除了朝廷收到消息以外,这消息还没有传开。”
“大年初一发难,这就是早有准备啊。”四爷挠头,“杀了总督,还没引起内乱。更说明这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。你怀疑,他发难以前,已经想好怎么转移朝廷的视线了。是他想撺掇爷自立。因为京城的位置特殊,意义不同,所以朝廷的矛头就会对准爷,从而给他赢得时间。”
方长青点点头,“属下仔细推演了几遍,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。如今,这个人最危险,西北道,驻扎驻军原本就有三十万……”
四爷倒吸一口冷气,“这还真是算得上是位枭雄了!”
方长青端着碗,开始吃饭,不去打搅四爷的思绪。菜的口味很好,哪怕是醋溜的白菜,也有一股子别样的清香。他心里一动,又赶紧收敛心神,这应该是她亲手做的。
他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子酸意,应该是醋溜白菜的醋放多了吧。
吃完放,吴春来就人收拾了碗筷。四爷转头问方青山,“依你看,应该如何应对?”
“内外都得紧。”方长青转着茶杯,“家族之人多了,有弊也有利,端看怎么用了。”
四爷就点头,“我知道了。容我想想。”
晚上回去,四爷就跟林雨桐道:“方长青这人,还算是见机快的人。”
林雨桐扭头看他,她其实也没懂,这方长青为什么好好的就跑来表忠心了。
四爷摇摇头,“他是不得不选啊。一是,朝廷真到了穷途末路了。西北反了,这半壁天下就算是易主了。而西南,郑王以清君侧的名义也反了。”
林雨桐愕然,“这都是最近发生的事?我怎么不知道?”
四爷笑了一声,“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。”
屏风外站着的吴春来,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。刚才主子在书房,对方长青方先生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谁知道其实早就得到消息了。不光知道西北的事,就连西南的事都知道了。
还真是神鬼莫测,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?他还真就分不出来。
他收起心里那点琢磨主子的心思,告诫自己,做好自己的本分,不该听的不听,不该问的千万别问。
等到了被窝里了,林雨桐才贴着四爷的耳朵问道:“消息从哪来的?”
什么时候,消息网这么四通八达了。
四爷也同样跟林雨桐咬耳朵,“秦毅联系的商家,你以为爷就只为了做点生意?”
“啊!”林雨桐惊讶的叫了一声,“没有比商家的消息更灵通的了。”
四爷拍了林雨桐一下,“睡觉!别一惊一乍的。”
林雨桐哪里安奈的住,“那咱们呢?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?朝廷不是得更倚重咱们。”
四爷冷笑一声:“倚重?那却也未必。咱们就先按兵不动,隔岸观火,静待其变。以保境安民为由,快速扩军,加紧训练。”说着,他一顿,“至于其他的……先睡觉,等爷想好了,明儿再跟你说……”